《画双》
☞ 勿上升哦
☞ 小七×林惊羽 挺平淡的文，耐心看啦
(一)
天色微亮，朝阳染红天边云层，橘红色蔓延天际，层层叠叠的云层汇集又散开，只余太阳挂上天空。清晨伴着鸟鸣清醒，树叶揉碎夜晚水汽，顺着枝叶脉络滚落，“啪嗒”一声惊醒树下的少年。
他揉揉眼睛，嘴里叼着草根，瞳孔骨碌碌打着转儿，他伸了个懒腰，一股脑儿从地上站起来。
“惊羽！”
背后熟悉的声音让林惊羽一下子笑起来，眉眼弯弯，鼻翼也随着抖动了两下。
他抱着手臂，挑挑眉看朝他跑来的少年，“小七，汝又迟到了。”
“这不来了嘛！”
“走吧走吧。”
林惊羽跟小七打小就认识，他掰着手指算了算，发现他俩已经认识十余年了。他突然笑起来，跟上小七的步子，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小七身上。
等来到河边太阳已经在正中了。
阳光唤醒沉睡的江河，波光粼粼，乌篷船荡进芦苇最深处，恰好隐藏起两个少年的身影。他们从船上搬出渔具来，熟稔的撒下就懒懒散散的靠在一边不做声。
林惊羽趴在船边，手指拘起一捧水来，往小七身上洒，那人敏捷的躲闪，却不小心踩到渔网绊倒。
惊羽觉得这会儿他要把过往偷看画本子时的心跳都要耗尽了。他眨巴眨巴眼睛，手轻轻推开小七，“小七，汝很重。”
胸腔里强烈的跳动，小七趴在林惊羽身上，手臂交叠放好，“听闻后天城里会有梨园儿的人来，我们一起去？”
“先起来，重死了！”
“好好！”
小七从他身上爬起来，渔具动了动，林惊羽大声叫唤，他嫌弃的撇撇嘴，却还是顺从着把渔具收上来。
两尾鲶鱼扭动着身子，试图挣脱束缚，溅起的水渍被林惊羽擦干，两人扒拉着渔网放好鱼，又撒下网。
这次两人倒是没准备侯着，划着船儿离开，计划着晚些时候再来。
湖面泛起波纹，一圈圈漾开来，他们已经出来好些时候了，此刻日头正旺，林惊羽摇了会儿船桨就撒手不干了，躺在船尾一动不动。
他从袖口掏出埙来，悠悠扬扬的声音传遍湖面，灼热的光线晒得到处蔫蔫儿的，偶尔芦苇间冒出蛙鸣。林惊羽吹着吹着又笑起来，摇头晃脑的。
夏至之日，鹿角解；后五日，蜩始鸣；后五日。半夏生。⑥ 夏至节要饮酒解暑，作麦粽，祭先毕，则以相饷。
林惊羽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已经在灶上烤好薄饼了，他找了木桶放好鲶鱼，抱了柴火放在灶前，林惊羽看着火势很小，随手塞了木柴进去。
“诶诶，你一边儿玩去！”
林惊羽嘴一撇，“吾想帮你。”
“你安静坐在旁边就是帮忙了。”
林母擦干水汽，铁铲翻起薄饼，等另一边烤得金黄后依次夹上青菜，豆荚，豆腐还有腊肉，这才又动手做下一个。
砧板上放着擀好的面条儿，软趴趴的摊在上面。
“娘，怎的每年夏至节冬至节要吃馄饨？”
“亏得汝还是个读书人，老祖宗自古就有‘冬至馄饨夏至面’的说法儿，你看看外头，夏至的时候有了新麦，所以啊，吃面也有尝新的意思。”
“哦。”
林惊羽听得无聊，眼巴巴的望着王母做好薄饼，找了荷叶包好，递给他。
“给小七家送过去。”
林惊羽这下子来精神了，脚底板像是抹了油似的，一溜烟儿就跑出去。
他推开木栅栏，木门上了年纪了，微曲的手指激起灰尘。
“喏，我娘给的。”
小七接过来，顺手拉着林惊羽进了屋子。
“惊羽来啦？”
“婶婶好。”
林惊羽乖巧的鞠了躬，他指着小七怀里的东西笑眯眯的说：“我娘给的。”
妇人摸了摸林惊羽柔顺的发丝，“留下吃饭吧。”
“好啊！”
小七先一步进了房间，赶忙收好桌子上的纸，洗好毛笔挂起来。林惊羽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在那儿藏纸张。
“诶，吾看一眼！”
“不许看！”
林惊羽作势要强，小七却伸出手臂搂住他，任由惊羽乱动。几番争抢下也没见抢到，惊羽也没了脾气，靠着小七不做声儿。
“惊羽？”
“唔？”
“汝也挺重的。”
“无妨。”
小七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，林惊羽伸手戳了戳，终于从小七怀里出啦了。
“纸上是不是给哪家小娘子写的情诗？”
“不是小娘子。”
“小七你真的有心上人了？”
小七翻了翻眼皮看了呆头呆脑的林惊羽一眼，只是点点头便不再做声。林惊羽这下也有些心慌，想到以后小七会有旁人陪着就浑身不自在。
“真是心疼被汝看上的小娘子。”
“都说了不是小娘子！”
两个人又开始吵吵闹闹的。
(二)
因着是夏至节，私塾先生放了学生三天的假，第二天打早小七就跟母亲说今天要跟惊羽出去一趟。妇人也没放在心上，只叹这两个孩子关系真是好。
街上人挺多的，卖小玩意儿的摊贩很多，胭脂店外挂了两个大红灯笼，贴着红对联儿，跟过新年似的，随后老板还拿了封鞭炮出来。
小七听母亲说商人新店开张都要红红火火的，还得放封炮仗，可到底是商人，琳琅满目的商品和低廉的价还是引得人群进去。
打多都不是些有钱人，不过是进去凑个热闹罢了。林惊羽也想跟着去，被小七拉住了。
“你要买水粉？”
“不买啊，就是看看。”
“那别去了，我们去别处。”
小七看林惊羽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就想笑，手肘碰碰他，“汝多久没出门了？”
“怕是有两月了。”
小七揶揄他，“被锁在闺楼了？”
“行了你！”
晚上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回去了，伶人都做了扮相上了台。楼阁四角挂满了灯笼，台上戏子咿咿呀呀的开嗓，惊得满堂叫好。
“扇坟故事虽荒唐，常情无奈亦堪伤。孤寡无助日难度，唯期嫁一个知冷知热知痛知
痒好夫郎。敬先生善解人意救弱女，堪慰她敢作敢为坦荡荡。”①
“听其言透心凉，果然是天下女人一副肝肠。夫人啊，难得你惺惺相惜论情常，看起
来此扇宜由你收藏。常情一旦不寻常，这纨扇兴许你也好派用场。”②
“你琴瑟借扇弹别调，我拨弦何以来和唱。有十年痴守作情证，难道还用得着此扇续荒唐。”③
“庄周死后，求娘子允我三件事啊，一要你三分三薄棺简殡殓，二要你不埋不葬停尸
设灵草堂前。三要你清静守孝，谢绝那八方吊唁。娘子能依此三件，我就瞑目赴黄泉。”④
……
……
一折《蝴蝶梦》唱得凄婉，林惊羽只觉心里闷得慌，散场后林惊羽打着尝鲜的幌子买了壶酒，找了片草地学着文人对饮起来。
果酒本不醉人，只是当晚儿的月光太好了，他连小七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的一清二楚。他学着小七的样子躺下，跟他讨论那折子戏来。
“人之猜忌，是否无解？”
“有解啊！”
小七撑着脑袋，目光灼灼的盯着身旁人，“信任可解。”
田秀唱起“青山在绿水流，让你我只记缘来不记仇”，说是洒脱，不过终究是伤了心罢了。小七的琥珀瞳很漂亮，深深浅浅的色彩晃开来，他像是魔怔了般，伸手抚上林惊羽的后脑勺，低下身子来吻上去。
“小七……若是这般，你可后悔？”
“不悔，吾只怕余生相携之人不是陪我看相听戏之人。”
我所思兮，远在天涯。欲往相从兮，似隔万重烟霞。我所盼兮，游仙归家。欲往相依兮，碎了梦中图画。⑤
虽隔万重烟霞，终能相从。
碎了梦中图画，便碎了罢。
①②③④⑤ 出自越剧《蝴蝶梦》
⑥ 出自《逸周书》
本来想写的温柔点的，但是发现我好像没写出来那股子感觉来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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